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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轰】世间愚者 03

原作延伸

失忆paro


生日快乐啊咔酱,凑不要脸地拿稿子当生贺啦(。





前情提要:02





这段意义不明的对话很快被轰焦冻当做是少年人的青春期躁动给抛到脑后,眼下,让爆豪尽快掌握力量才是重中之重。敌人仍然潜藏在暗处,如影随形,伺机准备奋起给英雄们致命一击。轰焦冻知道自己和绿谷的保护终究有限,要想永绝后患,还需要爆豪自己的力量。不过想起适才在绿谷那的发言,轰焦冻又稍微有些欣慰。即便失去了十多年的跌爬滚打,到底爆豪还是那个爆豪,深埋于血肉中的矜傲始终永不停歇地沸腾着。

因为情况特殊,再加上怀疑事务所内部有内鬼,轰焦冻当晚单独打了通电话,终于得到了校长根津的首肯,被允许可以在雄英内进行训练。为了做到万全的保密措施,雄英高层中也只有校长和以前A班的班主任相泽消太知道此事。

隔天,轰焦冻就驱车带着爆豪往雄英赶去。

“喂,这是去雄英的路吧?”车开了没几分钟,坐在副驾驶的爆豪就闷声开口。他从上车时候就一直处于起床气的低气压中,从头到尾满脸阴郁,轰焦冻不说话,他更是懒得去张口。可看着沿途愈渐熟悉的街道,爆豪蹙了蹙眉,还是问了出来。

“嗯。在有内鬼的前提下事务所已经不是个安全地方了,我昨天打过电话了,校长允许我们可以去那里训练。”轰焦冻目不斜视地开着车,耐心解释道。

“啧!”爆豪听完下意识地收紧五指,他把脸转向窗外,努力克制着自己快要抑制不住的怒火。虽然昨天说要训练的是他自己,可当轰焦冻把自己无能的事实摆上台面时,爆豪还是忍不住想要发怒,焦躁的心情如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灼烧他的神经。这份怒火不是对别人,是对他自己,对这个不够强的自己。

本以为会收到铺天盖地的怒吼,没成想等了半天居然一点动静都没。轰焦冻借着等红绿灯的停留用余光瞥了眼侧坐,此时爆豪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除了张扬的毛发,就是这人眼底尚未收敛的阴鸷。轰焦冻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这么多年形影不离,就算对人情世故再迟钝,也摸清了这家伙的脾性。他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转念又想起这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爆豪,话溜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因为这次训练是绝对机密,所以两人并没有从校门进,而是绕了一大圈,从一扇偏门驶进。下车前轰焦冻递给爆豪一顶鸭舌帽,待到对方不情不愿地扣在脑袋上,他才拔掉车钥匙,也给自己戴上一顶。由于时间紧迫,不然轰焦冻还想着要不要从校长那拿两套校服来。对于这份小心翼翼,爆豪显然是不领情的。他大大咧咧地昂着下巴走在校园道路上,半分没有这是项秘密训练的警觉。轰焦冻压了压帽檐,无奈地叹口气,认命追了上去。

训练场地定在USJ,校长也适时放出USJ正在维修扩建的消息,从而给两人行了不少方便。步行过去只需要几分钟,起初轰焦冻还有些担心会遇到学生或者教职员工,幸好校长早在USJ周围拉起了横幅,一路走过来,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越靠近USJ,他这才发现身边的人走得越慢,一直身边没了脚步声,轰焦冻这才奇怪转过头去。只见爆豪正仰着脖子,一脸神色莫名地看着金属质地的大门。

轰焦冻突然意识到,站在这的是十五岁的爆豪胜己。当年的USJ事件对于自己而言早已是遗忘在记忆长河里的一粒石子,可于他,却是才过去不久的巨大新闻。

说起来他自毕业以后也很久没有回过雄英了。起初是绿谷成立的新兴事务所太过脆弱,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任务。后来事务所终于趋近稳定,又要面对随之而来的英雄排名。等到真正站稳住脚跟,才发现站在顶端并非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久而久之,除了起先一两年还有空回母校探望老师,那之后便再也没回来过了。

“喂,你在发什么呆啊?”

爆豪不耐烦的声音霎时将轰焦冻拖出回忆,他有些惊讶地看了眼已经走进去的人,似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这么快就恢复常态。

训练选在了山岳场地的一处空旷平地。两人各自换好战斗服,退到差不多五米远的距离。望着前方正低头调试装备的爆豪,眼下的情景让轰焦冻不可置否地想起一年级体育祭时两人的最终对决。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像当年那样开场释放大型冰冻将对方困住,而是手臂一扬,赤红火舌瞬间窜夺而出。

没超过一分钟,爆豪就败下阵来。他咬牙切齿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身狼藉再加上头发被火炙烤得更加爆炸的狼狈造型与毫发无损的轰焦冻相比,让爆豪充分意识到了这么多年的差距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就弥补的。他看着把自己伤成这样的始作俑者,后者连面色都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游刃有余的悠闲更加刺激着爆豪的神经。他在内心简短自我总结了下刚才的失误地方,随后立刻站起身,汗液在掌心凝聚,怒吼一声就朝轰焦冻扑去。

他们打了一次又一次,从起初轰焦冻的单方面碾压,到两人的平衡逐渐被找回。这其中不可否认轰焦冻或许放了那么些水,毕竟比起一决胜负,他要做的更多是让爆豪尽快身体内沉睡的那股庞大力量。但即便如此,轰焦冻看着单手撑地气喘吁吁的人,他下意识开口想暂停让对方休息一会,却被爆豪愤怒的声音吼了回去。

“还不够——该死的,这一点根本算不了什么!再来!”

轰焦冻抿紧嘴唇,眉头蹙起一个小小的弧。这时候他有很多话可以说,诸如不要逞强、力量的找回并非一蹴而就,等等。可这些话刚溜到舌尖,就立马被爆豪此时摄人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他太熟悉这样的爆豪了,高傲、执拗、死不认输,仿佛“放弃”二字从未出现在这个人的字典中一样;就像是块顽石,即便被风浪冲刷了一百万次,也宁肯向下扎根进泥土,不曾左右挪动让步。罢了罢了,这家伙不就是这样的人么。轰焦冻在心底无言地叹了口气,再次抬手释放火焰,嘴角却扬起了一丝他自己大概都不曾注意到的弧度。

或许在那一刻,从这具被封印了记忆的躯壳中,他瞧见了昔日那道自己熟悉的灵魂。

除了中午时候驱车出去找家面馆凑合了一顿午饭,从清晨雾色朦胧到傍晚夕阳西下,两个人几乎全都泡在训练场里。浓烈的甘油硝烟味在冷热空气的震荡中难以挥发,形成浓重呛人的烟雾盘旋不散。轰焦冻大约在一个小时前就觉得身体有些不适,但面对爆豪愈战愈猛的攻势,他权当是烟灰吸入过多而抛到脑后去了。可随着爆豪的一记穿甲弹激射而来,眼看先前筑起的冰墙被打破,轰焦冻脚一踏就想放第二道时;遽然间,一股滚烫热流如岩浆奔涌般在体内迸发,从脚底一路灼烧至大脑,速度之快几乎就在眨眼间,轰焦冻原本白皙的面庞霎时就被高温蒸得洇红。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给身体降温,另外一股刺骨寒流又横冲直闯进来,像是两头凶猛野兽,迫不及待地在这具肉体内互相撕咬。

轰焦冻惨白着脸咬牙忍下浑身剧痛,薄弱的冰墙勉强阻挡下迸裂的火星,但却没有更多力气抵住烈焰背后的冲击。爆豪正准备为自己这一击命中而握拳叫好,结果白雾散尽,显露出轰焦冻刚好顺势倒下的场景。

“喂!轰——”

露出的笑容凝固在嘴边,爆豪连忙脱下自己手上的榴弹型装备,健步跑了过去。此时轰焦冻似乎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他跌坐在地上,四周都是破碎的冰渣,脑袋昏昏沉沉地就要往地上栽,幸亏爆豪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

“嘶……怎么这么烫。”明明穿的是带有温度调节的战斗服,可此时轰焦冻全身却热得像盆火炉。爆豪以为他在发烧,拿手往这人额头一放,却下一秒触电般地松开。

“好冰……该死的,这是怎么回事?!”眼看轰焦冻的嘴唇呈现出冻伤般的乌紫,翕动间甚至有寒雾喷出。爆豪看着已经彻底晕过去的青年,烦躁地啧了一声,随后双手发力,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个性失控这种事已经发生不止一次两次了,这是英雄们职业生涯中常得的病症。学生时期尚有职业英雄抵挡在前,训练虽说艰苦,但也好歹有老师掌握着一个度。可当他们自己站到那个位置上时,才发现受人尊敬的光鲜外表下藏匿着怎样的辛苦。从被保护者到保护者,这之中跨越的广度,唯有一次次的出生入死才能体会个中。

尤其是刚进入事务所时,任务繁重,虽说在雄英时名头响亮,但那时候到底还是一帮孩子。真正步入职业后,才发现原来除了打倒敌人,还有更多更多的工作要去进行。更何况那时候绿谷的事务所才刚刚起步,媒体又在毕业之前就放出什么第一事务所的噱头,自然引得不少老牌事务所的暗自不爽,一时间发展得举步维艰。高强度的任务出勤率、无处不在的长枪大炮、同行之间无硝烟的竞争,身心上的双重疲惫让轰焦冻迎来了第一次个性失控。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是发烧了,毕竟温度失衡在表面看起来的确与感冒时的发热无疑,让助手拿了点药匆匆服下,就继续上了战场。可随着战斗的不断白热化,轰焦冻才逐渐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平时能释放得恰到好处的冰墙却因为施加的个性不够而一拳就被敌方打破,左手抬起想掀起一条狭窄火浪,结果抬手却成了一片火海,差点把身旁搭档的爆豪给烧着。

“喂!你他妈是想害死我么阴阳脸!”爆豪气急败坏地拍灭了胳膊上的火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怒吼一声,双手起爆就要去追仓皇逃窜的敌人。身边的几个助手也连忙释放各自的个性追上自己的领队,有个小姑娘动作慢,刚好看见轰焦冻正一脸放空的盯着自己的手掌。

“轰前辈您在做什么?再不快走就要追不上爆豪前辈了。”

轰焦冻感觉自己这次可能病得真的挺严重,身体内的忽冷忽热让他大脑都变得迟钝起来,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吐出一个音节:“……嗯。”

他们追上爆豪时这家伙已经解决了敌人,前者百无聊赖地倚着灯柱正从怀里准备掏出根烟来抽,而他脚下则是一群浑身是伤只能趴伏在地上低吟的犯罪者。这些刚从雄英毕业或者正在进行职场体验的新人们立刻冲到爆豪边将这人团团围住,满眼兴奋地叽叽喳喳说着各种追捧的话。轰焦冻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围栏边学着爆豪的姿势倚靠着,脑袋低垂凝视着地面。他实在是觉得累极了,身体里的冰与火仿佛在天人交战,为了忍耐这份疼痛他就已经耗费掉全部气力。

“喂。”

头顶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夹杂着酣战后尚未褪去兴奋的喑哑,摩挲着他的耳廓。轰焦冻抬头,就见爆豪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嘴上叼着根没点着的烟卷;比自己要高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有些居高临下,虽然这人的确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傲慢与狂气。轰焦冻已经有些神思恍惚,他下意识地瞥了眼爆豪身后,发现那些新人们正围拢着地上失去战斗力的敌人们讨论着什么——他们并没有在继续纠缠着爆豪,这样的事实让轰焦冻莫名有些安心,虽然他不知道这份情绪从何而来。

“不好意思,我……我可能今天下午的巡街不能继续了。”轰焦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正常些,但事实上他绯红的面容已经将他暴露,嘴唇开阖间更是有白雾吐出,让这一段简短话语都变得吞吐起来。

爆豪几乎是瞬间就觉察出他的不对劲。烟卷被手指从嘴上拿开,那双可以轻易炸翻任何事物的手似乎是想触碰他的下颚,但在快要触及的最后还是强行改了方向,变为拍肩的动作。轰焦冻诧异地抬眸,就见爆豪常年不苟言笑的不快面容上罕见地有一丝紧张。

“嘶——你这衣服是调节温度的吧,怎么这么烫?”手指传来的炙热让爆豪瞬间蹙起眉头,这回烟卷也掉到了地上,他两手扳直了轰焦冻的肩膀,看清对方被烧得通红的面颊与早已不甚清明的眼眸,“喂,轰,你这家伙是生病了?”

“吃过药了,应该没什么……”

“喂,那边的几个,过来扶一下他,我给恢复女郎打个电话!”

没等轰焦冻说完,爆豪就迅速扭头朝那几个新人吼了几句。过高的分贝震得他耳廓生疼,轰焦冻想让爆豪声音小点,可却发现自己连站稳都是一项难事。他从没这么虚弱过,身为英雄的本能让轰焦冻挺直了脊背,指甲捏进肉里让刺痛唤回了些许神智,这才拨开围在身边的后辈,几步走到正在打电话的爆豪身边。

“爆豪,我真的没事,回去歇会就好了。只……只是个感冒而已。”

“啊?我看你是脑子烧坏了吧!谁他妈感冒会烧成这幅德行,赶紧闭嘴吧,我开车赶紧把你送到恢复女郎那去!”爆豪“啪”的一声合上手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厉。但或许转念又想到眼前这人正身体不适,吼叫声到了嘴边又都给咽了回去,不耐烦地抿抿唇,拉着轰焦冻的手就往路边停靠的车子走去。

“……麻烦了。”大概是自己也想赶紧被治好,轰焦冻倒也没反抗,任由对方的手掌像只铁钳般紧握着自己的已经冷到僵掉的手指,亦步亦趋地跟着坐到了副驾驶上。扣上安全带前轰焦冻还瞧了眼外头街道上仍站着的几个年轻人,语气不确定地偏头看了眼爆豪,“他们几个……”

“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头……啊啊烦死了,我会给他们发信息叫他们回事务所的,赶紧闭上眼休息吧你!”爆豪本想说丢那就丢那了,可余光瞥到轰焦冻不赞许的目光,烦躁地咋舌后,还是话锋一转变了种说法。把钥匙插进插槽后粗鲁一扭点着火,在发动机的轰鸣中传来爆豪满不在乎的声音,“那群小家伙跟我们当初比起来差远了好么?现在的职场训练真是小儿科。”

“……”

耳边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应,爆豪一偏头,就见轰焦冻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那张常年冷淡的面容因为温度失衡而有了人类应有的色泽,连带着左眼下的伤疤都盈满了人情味。爆豪勾了勾唇角,收回视线,一脚踩下油门。

“哼……麻烦的家伙。”

 




那之后发生的事轰焦冻已经记不大清了,但时隔多年再度个性失控,两段相似的经历让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大脑混沌得像是一团浆糊,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让眼前的世界如同万花筒般呈现出大片大片破碎状色块,绮丽而诡谲。身边似乎有人在说话,一会是高亢的怒吼,一会是细声细气的唠叨,人走来走去的重影在视网膜上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这样的场景让轰焦冻格外熟悉,似乎是不久之前也是这样。

原本清明的大脑在高温蒸腾下愈加迟钝,浑浑噩噩间,轰焦冻真就以为自己回到了当年。他半眯着眼微微喘息,神色近乎茫然地四下搜寻。终于一道身影走近,熟悉的体格、熟悉的发型、熟悉的走路方式。等到那人走到床边,抬起手掌碰了碰他的额头时,轰焦冻几乎是本能地将手从被褥里伸出,轻轻放在自己额间的宽大手掌上。因为病痛,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主动触碰时,那只手下意识地有些僵硬。

此刻,轰焦冻正沉浸于一种静谧的安逸中。令人安心的氛围好似母亲的襁褓,疼痛、高温以及寒冷都在这样一双手的抚慰下逐渐远去。他知道这个人是谁,知道多年的出生入死后背交付早已让他对这个人的信任感融进了骨肉里。所以才会在潜意识里不愿让这份温暖离去,这种想法在人生病脆弱时被无限制放大,以至于让轰焦冻做出平日里不会做出的出格举动。他就这样紧闭着双眼,眉头因为额间传来的温度而舒展着,而触碰着的那只手,也始终没有放开。

眼看着轰焦冻又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爆豪这才松了口气,但也只是一瞬的放松,很快他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肌肉瞬间紧绷,一脸复杂地看着轰焦冻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现在的场景实在是太诡异了,给爆豪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剧烈冲击。这种仿佛猫咪似的撒娇举动是什么情况啊,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轰焦冻可是永远一脸别人欠了他一屁股债的臭屁样,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无意识袒露自己的柔软。

况且……想起刚才恢复女郎说的话,这似乎也并不是轰焦冻第一次个性失控。这种职业病并不罕见,个性毕竟也是人体机能的一部分,只是轰焦冻年纪轻轻就已经犯过好几回,恢复女郎提起这事就一直摇头无奈。

原来这家伙也有如此拼命的时候,爆豪看着轰焦冻恬静的睡颜出神地想着。在他有限的记忆里轰焦冻还是那个拽里拽气的班级第一,尽管体育祭刚过他开始有所改观,但炽热的火焰仍尚未冲破内心外部的封冻。那个时候的轰焦冻是什么样的来着?冷漠、孤僻、不近人情,看上去像块厚重坚冰,内里却总觉盘旋着股咆哮的歇斯底里。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爆豪甚至已经有些记不得原先那个糟糕的轰焦冻了。眼下展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实力强劲,内敛温柔,是个完美的老同学、朋友、工作伙伴,明明应该是这样定义的,可心头却总有股焦躁徘徊不去。

他最了解自己,即便是缺失了十年的记忆。十年后的爆豪胜己不想做轰焦冻的老同学、朋友、工作伙伴,他渴望打破暧昧的平衡,实现自己的妄想。但很明显,他失败了,而十年前的爆豪胜己更加无法做到。他缺少了太多,从时间到能力无一不有,并且最重要的是,他并非轰焦冻心里所认可的那个人。

真是莫名其妙。爆豪越想越烦躁,他粗鲁地站起身,令椅子与瓷砖发出刺耳声响。深眠中的轰焦冻下意识地蹙眉,爆豪又连忙按住了椅子,这样的反应无疑加剧他的懊恼。他最后深深地看了眼熟睡中的轰焦冻,转身走出了病房,轻轻将门带上。

真是莫名其妙的想法,自己嫉妒自己什么的。

 




轰焦冻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耀眼的光线透过窗帘射入,晃得眼底一片雪白,轰焦冻眼皮挣扎了几下,很快便彻底睁开。入目熟悉的天花板让他意识到昨日的个性失控并非只是场梦,身体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有种力不从心的虚弱感从各个骨头缝里渗出,身下柔软的床垫让他莫名有种躺在云朵上的错觉。

轰焦冻本想撑着身子坐起来,没成想一扭头就看见距自己床铺不远的椅子上,爆豪正低垂着脑袋在那打盹。联想到梦中的那只温暖的手掌,轰焦冻几乎是下意识呼吸一滞,心里头稀奇古怪的念头跟吹泡泡似的汩汩冒出。

明明和梦里是同一个人,但不知为何此刻却在他心中划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一个是二十五岁的爆豪胜己,一个是十五岁的爆豪胜己。他以为是前者所以才在思绪迷糊的时候牵住了对方的手,可当现实告诉他是后者时,心头上涌的却是古怪的黯然。轰焦冻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一个名为“爆豪胜己”的旋涡中,非但没能挣脱而出,反倒因为对方失忆后的种种而愈加深陷。

打破轰焦冻沉思的是推门而入的恢复女郎,矮小的老太太在看到轰焦冻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后神色明显放松下来。她轻手轻脚地越过爆豪和那支椅子,将手上的药片和凉白开递到轰焦冻跟前。

“你呀真的是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恢复女郎看着乖乖吃药的轰焦冻,语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我知道你很着急恢复爆豪实力的这件事,但多少也得在自己的允许范围内呀。”

轰焦冻吃完药,眼睑低垂看着水杯里自己平静的面容,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双淡然的眸中其实是怎样的天翻地覆。

“他……”轰焦冻张了张嘴,扭头看了眼睡得正沉的爆豪。熟悉的睡颜很容易让人联想起几天前,十年的记忆就是在这样闭眼的瞬间悄然溜走的。轰焦冻手指微动,平静的水面顺势被打破,自己淡然的表情瞬间呈略显扭曲的波纹状起伏,“我想把他带回来。”

这话说得隐晦,并未指名道姓,但通过视线的目的地,任谁都能看出轰焦冻在说谁。

恢复女郎长叹了口气,拍了拍轰焦冻的肩,“不要太钻牛角尖了,我知道朋友这样你也不好受,但至少别表现太过了。爆豪这小子……其实挺敏感的。”一番宽慰的话说完轰焦冻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老太太也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听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异常。她只能再度轻叹一声,将轰焦冻的身体检查报告放在了床边,随后转身走出房间。

途径爆豪身旁时恢复女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还在怔愣的轰焦冻说了句:“对了,过会把爆豪叫起来吧,这小子守了你一晚上,再这样睡下去估计脖子都得断了。”

守了一夜……轰焦冻猛地抬头,望着正打轻鼾的人,心下五味杂陈。他知道这听起来或许很荒谬,可这家伙越是这样,他越是深感愧疚。

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桌柜上,轰焦冻翻身下床,找到被放置在一旁的战斗服。衣服很明显已经洗过,昨天半是高温半是严寒,战斗服早已被涔涔汗水浸湿。伸手拽了拽身上的病号服,不用多想都能猜出来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爆豪被细微动静吵醒时就看见轰焦冻正在他眼前换衣服。尽管这人身上穿着贴身短袖,可他还是下意识面上一热。靠,又不是没看过。爆豪在心里唾弃自己,昨晚给轰焦冻换下战斗服的时候他就已经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虽然那时候也心下有点怪异,但怎么都比不上如今真人在眼前表演来得尴尬。

“醒了?”房间内寂静异常,爆豪一醒轰焦冻就听到了声响。他眼下正背对着对方系腰带,自然瞧不见爆豪此时罕见的脸红,等到穿戴好了转身,这人也已经恢复成了往日的臭屁样。

轰焦冻抱着病号服,手上拿着报告,跟爆豪大眼瞪小眼。两人此刻都心下有事,表情没以往自在,但考虑到毕竟是爆豪救的他,轰焦冻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还是率先开了口。

“昨天多谢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让室内原本凝滞的气氛终于开始缓和流动。轰焦冻虽然面部表情匮乏,但一直凝视的双眼却格外真挚,尤其是眼底浅淡的不安与无措,都化为最轻柔的力道,小心翼翼触碰着爆豪心底的柔软。

他挑挑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语气别扭却仍算平和:“是我昨天没考虑到你的身体……你,你以后记得多注意身体啊白痴。”前一半说得还挺心平气和,可转念一想到恢复女郎口中的已经个性失控过好几次,他就不可置否地有些埋怨自己、埋怨轰焦冻。明明是关心人的话,却被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漏了出来。

可一脱口又惊觉态度不对,想收回却为时已晚,爆豪焦躁地抓抓头发,扭头想看看轰焦冻有没有生气。可他一回头,却发现原本略显局促的人此刻正忍俊不禁地看着自己。尽管那个弧度很微小,但确确实实,轰焦冻是在笑的。

爆豪瞬时整个人放松下来,先是瞪了这人一眼,随后也像被感染似的嗤笑一声。

 




告别恢复女郎后,两人准备回家。爆豪以轰焦冻身体不好为由说什么都要自己开车,被对方拿不信任的眼神瞅了半天后恼怒地一砸方向盘,吼了句“老子十五岁的时候都敢上马路飙车了好么”。

其实轰焦冻现在的确还有些虚弱,爆豪开车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这一场大病就仿佛消融了平日覆在外表的坚冰,难得恶趣味横生,他有点想捉弄这个人罢了。

到家时候已经上午十一点,爆豪一边倒车入库一边把手机丢给轰焦冻让他点些外卖来吃。

“没找到荞麦面啊。”轰焦冻对着菜单翻半天,半晌嗫喏道。

“废话,我特地找的快餐店。”爆豪咧咧嘴,露出尖锐的犬齿。

“……”轰焦冻顿时生出把手机再扔回对方怀里的冲动。

十五分钟过后,两个人便坐在餐厅里吃起了便宜的汉堡薯条。吃了没两口轰焦冻觉得口渴想去拿袋子里的可乐,手伸到一半却被爆豪拦住,轰焦冻看他叼着根薯条趿拉着拖鞋走进厨房,没一会就拿着杯还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出来。

“那个可乐里加冰了,你喝这个。”爆豪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放,语气不容置喙。

轰焦冻一愣,大概也是没想到自己病一场居然能得来如此好的待遇,他瞥了眼继续埋头啃汉堡的爆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捧着水杯抿了一口。

或许他吓坏了,轰焦冻想。对于一个灵魂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来说,自己当时的模样可能把他吓坏了。绿谷说得没错,对于现在的爆豪而言眼下的一切一定都难以接受。明明是熟悉的人与世界,但此刻却成了相顾无言的陌生人;况且自他醒来之后都是自己在照顾他,至少轰焦冻这个人对于爆豪无疑是亲切的,所以现在才会如此惶然吧。

这解释听上去格外合理,轰焦冻都快被自己给说服了。内心对“爆豪胜己”的分别对待让他并未深思,权当是眼前少年人为了抓紧自己仅有的一颗稻草而所做出的应激反应。

轰焦冻努力放缓自己的语气来找点话题,他并没有直截了当的说些安抚人心的话,因为不论年纪长幼,爆豪胜己这个人应该都是不需要的。他给爆豪提了些关于昨天训练中需要改进的地方,依照着曾经的记忆照葫芦画瓢地和爆豪说了几个他这十年来研发的新技能;但轰焦冻也只能描述个大概,他瞧着爆豪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毕竟是这人自己研究出的一切,哪怕重头再来应该也不会太难。

午饭过后轰焦冻感到一阵困意,再加上因为一场大病的过度体力透支,使得他几分钟内就打了好几个呵欠。爆豪看不下去了,推搡着就把他往卧室里送。

“啊,我睡沙发就行,那不是你的卧室吗。”轰焦冻眨眨眼,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就被爆豪一个力道推进屋内。

“瞧你现在这样还睡沙发?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啊。”爆豪不耐烦地撇撇嘴,把自己床上的衣物收拾了下,脚步一顿,扭头又从衣柜里拿了床新被子,往床上一丢后扭头就往外走,仿佛生怕轰焦冻再和他啰嗦什么。

卧室大门轻阖,屋内只剩下轰焦冻一人。他揉揉眼睛,走到床边慢慢坐下,四周环望一圈,反倒没有选择倒头就睡。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到爆豪房间。以往两人除开工作,私下虽也有见面,但也大多都在外面,偶尔几次朋友似的相处,也全都在轰焦冻家里。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喝酒。轰焦冻本就话不多,而爆豪也不知为何随着年岁增长人也愈加沉默寡言;像是心里潜藏着什么秘密,为此他守口如瓶。

房间布置一如爆豪本人,看似粗犷,实则细腻。墙壁被粉刷成浅淡的灰,家具不算多,但每样都摆放整齐,看上去格调异常。正对着床的方向竖着一个大书架,上面零零散散摆放着各种书籍。轰焦冻颇为好奇地起身走上前,他没有拿起来仔细翻看,只是瞧了瞧封面,不出意外,全都是关于英雄的书籍。偶尔也有些意外的,比如说料理食谱。

“噗。”轰焦冻拿拳眼抵住嘴唇,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很难形容此刻的心情,越是观察越是像在寻宝,各种寻常物品蛛丝马迹,逐渐在脑海中拼凑出一个不一样的爆豪胜己。愈是探寻,愈是不可自拔。

轰焦冻满怀好奇地抽出那本封面花哨的料理书——边角已经起皱,也不知被来回翻看了多少次。原本他只是想随意翻几页,结果手指一碰到书的侧边,就发现其中夹杂着一道缝隙。

里面夹了东西。

这样的想法瞬间从脑海里蹦出,若是以往轰焦冻肯定放下书就回床上休息,绝不触碰他人的隐私。可今天,轰焦冻抑制不住自己翻页的冲动,他在心里小声地道歉,发誓只看一眼就立马阖上。小心翼翼地顺着缝隙翻开,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

是雄英的毕业照。轰焦冻诧异地睁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爆豪居然会把这个藏在书本里。

照片是高三毕业前拍的,距离现在已有好几年光景。一班同学毕业后基本都还从事英雄这个职业,平日里执行任务常能见到,所以轰焦冻还没什么感觉。可看着照片上已经定格的青春,仍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做着搞怪的动作站在一起,轰焦冻几乎瞬间理解了何为岁月倥偬。他跟爆豪因为个子站在中间靠后,明明高一时候自己还要比这人高上一点,但如今一瞧照片,轰焦冻才惊觉爆豪不知何时已经窜这么高了。

十八岁的少年仍不懂如何收敛表情,神情别扭地站在轰焦冻边上。或许是因为旁边上鸣和切岛动作幅度太大,爆豪右边的胳膊几乎是整个贴在了轰焦冻身上。明明照片上的两个少年表情一个冷淡一个咬牙切齿,可偏偏在身旁人的簇拥下,他们肩挨着肩,身体格外亲密。

轰焦冻凝视照片良久,末了轻叹一口气,把它小心夹回料理书中,摆回了书架。他终于赶到疲倦,上下眼皮不断地打架,脱去外衣,穿着短袖短裤就钻进了被窝里。

阖上眼,枕头与被褥间似乎还萦绕着属于爆豪的张牙舞爪的气味,轰焦冻脑海里满是那张充斥着过往回忆的毕业照。他没想到爆豪原来也如此怀念过去,可直至沉入梦乡,他都没有意识到这是自己与爆豪这么多来唯一的一张合照。





TBC.

后面就不发啦,本子里见叭!祝咔酱生日快乐哦!本来真的是想上中下发完的,最后屈服于了路拿太太哈哈哈,那就1234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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