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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安】五次雷狮决定搬家,一次他成功了

HP paro

傲罗雷X神奇动物学家安

*合志《Here We Stand》的稿子,听老板的话放出来打一下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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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的夜晚总是烟尘弥漫,像是有位女郎正漫不经心地轻吐烟圈,硝烟缭绕间,给这座城市蒙盖上一层神秘的阴翳。但雷狮一向讨厌这些尘埃,尤其是在非自愿情况下加班直至深夜,迫不得已必须给自己的身上来上好几层隔绝咒语才能正常走出魔法部大门回家时。当然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厌恶,但半年前的任务中他的腰部被黑魔法击中,未能及时地救治导致他的肺部在到达圣芒戈时已经被融化了一半;至此之后他对于粉尘一类的东西似乎就丧失了抵抗能力,甚至于在医师的强烈警告下雷狮不得不戒掉抽烟这一纾解压力的方式,还得像个弱不禁风的瓷娃娃似的出门就得给自己来上好几层隔绝咒语。

当然比起加班,更气的莫过于今天又没找着合适的房源。凯莉临走前气急败坏的样子他记得很是清楚,小魔女大概是没遇到过这么难伺候的,整整三天上百套房源都没能找出来一处让雷狮满意的。要不是旁边卡米尔拦着,雷狮毫不意外凯莉非常想此时掏出魔杖给自己来个四分五裂。

“——梅林的胡子!我看你是成心整我的吧?你瞧瞧这些房子哪套不比你在格里莫广场那个寒酸的小阁楼好。说真的雷狮,你到底想不想搬家啊?”

凯莉的质问尖锐又刺耳,哪怕走出户外被夜晚的冷风吹得一个激灵,都难以从脑海中抹去。

也不怪凯莉生气,毕竟这已经是第五次雷狮决定搬家了。任谁眼看要白忙活第五次了,肯定都得大发雷霆。雷狮一边绕着街巷寻找四下无人可以幻影移形的角落,一边在脑子里盘算着这回得给小魔女买多少金加隆的赔罪才好。

但他这回是真的想搬家的。

忍受着幻影移形带来的挤压窒息感,雷狮站在格里莫广场中央,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慢吞吞地往不远处的公寓楼走去。离得近了,明黄色的灯光顺着窗沿流泻而下,像是发着光的地砖,引领着雷狮一步步地靠近。魔杖在房门上有规律地敲打了两下,正当他拧开门把手准备进屋时,隔壁的屋子适时传来叮铃咣当一阵嘈杂,夹杂着动物细小的叫声,以及男人温柔的安抚。

“——乖……不要怕,过来点……”

很明显这栋老式公寓的隔音效果一如既往的垃圾,即便站在门口,雷狮都能想象得出安迷修此时眉眼温和小心翼翼地靠近他那群宝贝动物的模样。

我真是该搬家了。雷狮揉了揉眉心,挫败地想。毕竟暗恋一个满脑子装着神奇动物的家伙着实太没前途了点。

 



 

其实在住进格里莫广场的第一天,雷狮就有了另寻住处的打算。

说实话如果放在以前,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住到这种地方。平庸、老式,充斥着麻瓜的无趣与寒酸,甚至打开房门瞧见这狭窄的过道和连个壁炉都没的客厅时,雷狮的眉头已经皱得快要能夹死一只苍蝇。

但无奈之前已经向父母放下了那番豪言壮语,任凭口袋怎么翻个底朝天,都再不能找到更多的金加隆来挥霍。雷狮烦躁地掏出魔杖,随手一挥将先前缩小过的行李变回原样。

真的是还不如他在霍格沃茨的级长寝室气派。一边认命地把衣服一件件放进衣柜里,一边瞧着没多大的卧室,雷狮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着。唯一令人高兴点儿的大概就是刚拿到手还热乎着的傲罗就职证明,照片上的他昂首挺胸,在闪光灯的聚焦下持着矜傲的模样。现在的盼头大概就是发奋工作努力挣钱,早点换个符合他身份的屋子。

一番简单的打扫整理后,这个原本冷清的房子里好歹有了点生气。虽然嘴上一直嫌弃这嫌弃那,但到底这地方代表着一个全新的开始,雷狮收起魔杖,脸上难掩兴奋。

在这之前,尤其是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那段生活,他的一切几乎都被家族拿捏着。尽管身为斯莱特林的级长,到哪都可以作威作福,但到底大部分人能看到的只有他头上顶着的纯血贵族的头衔,而非雷狮这个存在本身。毕业之后他就被家族勒令要求回来继承家族产业,天晓得那帮人究竟在捣鼓什么东西,总之这个要求雷狮是十二万分的拒绝。

成为傲罗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尽管这职业危险重重,但只要一想起魔力在血脉里奔涌的快感,就令雷狮不禁兴奋地跃跃欲试。上学的七年间他背着家里和卡米尔偷偷跑去翻倒巷打工,钱虽然赚得不多,但足以让他在几天前有勇气对那群脑子里充满了鼻涕虫的狗屁家族成员说再见。

这么一想,雷狮看着这寒酸的小屋越看越顺眼。他拎起桌上从蜂蜜公爵买的一盒糖果,哼着小曲,心情颇好地去敲了邻居家的门。

希望是个有趣点的人。雷狮想着。至少别是个呆头呆脑的傻子就行。

在第一次敲门的没几秒后,这扇门后面就传来了动静,雷狮清了清嗓子准备好了开场白,可没想到一直等到两分钟以后,依旧没人出来开门,并且屋内继续传来诡异的叮铃咣当的声音。

伦敦的夏天虽不算热,但到底顶着一头大太阳,再有耐心的人此刻也会有些不耐,更何况本来就没什么耐心的雷狮。要是一直没人答应那还好说,问题是屋里明明有人,却迟迟不来开门是个什么鬼意思。骨子里的贵族教育让雷狮不断地在内心告诫自己别发火别发火,别一个冲动用魔杖炸了这扇门。于是他决定最后再敲一次门,若是再没个反应,这邻居看来也不用做了。

还没等他抬起手,就听一声突兀的吱呀声,原本闭合的屋门终于是露出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说实话,如果不是被晾在门外这么久,雷狮可能对这个脑袋的主人的长相还算有个不错的评价——算是个清俊无害型,看着挺顺眼。可这张脸再搭配上先前的所作所为后,这第一印象委实不算太好。再加上这人看上去还有些傻兮兮的,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屋外会站了个人,直到雷狮一声轻咳才如梦方醒,尴尬地抓了抓鸟窝似的头发,打开门赶紧让雷狮进屋。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简小姐和梅丽小姐闹得有点太凶了。”

不了解安迷修的人,诸如此刻的雷狮,每次在听到这家伙对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动物的称呼时,毫不意外都会产生误解。毕竟没有哪几个人会给自己的宠物——好吧,虽然对于安迷修来说那已经不仅仅是宠物了——给予对待人类一般的称呼,比如小姐或者先生。

所以现在,雷狮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这个长相明显素食的男人,心里想着原来人真的不可以貌相啊,这种看上去乖巧的面容背后竟然屋子里有两个女人。而且说起来为什么会在“闹”?看来相处并不和谐啊,是吃醋吗?不会吧,吃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家伙的醋?

安迷修还有些不太明白为何这个客人此刻正一脸深沉地站在自家过道上,他更不清楚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令人误解的话导致此刻对方内心产生了惊人的联想。安迷修没忍住又揉了揉自己蓬松的头发,这是他着急无措时常有的小动作。比起招待客人,他更想赶紧回地下室安抚他的宝贝们。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我只是没想到,咳,总之我是你旁边的新邻居。喏,这是礼物。对了,我叫雷狮。”神游天外了大概两三秒,雷狮很快就回过神来,把手里的礼品盒塞进安迷修的怀里。

明显的蜂蜜公爵标志让对方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安迷修眨眨眼,没想到自己的新邻居居然是位同类。

“我叫安迷修……哦那个,我也是,我是说,你能买到蜂蜜公爵,应该能证明你也是?”

很明显自己的这位邻居不能很好地表达自己,一通你也是我也是之后,雷狮总算在对方的肢体比划中明白了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巫师?他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看这蠢样绝对是赫奇帕奇出来的。

这一带基本都是麻瓜住宅区,难得碰到一位巫师。安迷修绞尽脑汁想说些客套话,奈何谈话对象常年局限于神奇动物,憋了半天也没能吐出半个字眼。再加上雷狮不自觉展现出的贵族气场,俊美的脸庞好看是好看,可凛冽的眉眼也显得着实咄咄逼人,更加让安迷修手足无措。好在抓耳挠腮半晌后房间里突然传出了不大不小的几声动静,安迷修瞬间心里长舒一口气,终于找着了恰当的理由开溜。

很显然雷狮也听到了声响,他挑挑眉瞧着安迷修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不禁对这家伙的评价又低了几分。看来不仅好色怯懦,连社交能力也差得一塌糊涂,这资质到底是怎么从霍格沃茨毕业的?他能看出来自己越是不动声色地板着脸,这人就越是紧张得无所适从,明明很想立马溜回房间里,却碍于道德礼仪而不得不僵硬地站在原地。

这么一想雷狮又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一时间恶作剧心理兴起,在诡异的背景音中主动开了口:“你屋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需要帮忙吗?”

语气虽然绅士和蔼,可动作却恶意得很。趁着安迷修还没反应过来,雷狮就已经三两步往里屋走去。他听到身后安迷修慌张追来的脚步声,脸上更是忍不住想发笑。不知道开门以后这家伙会狼狈成什么样,果然拆穿这种虚伪的老实人是最有意思了。

搭在门把手的五指微微用劲,卧室门应声而开,可是入目并没有想象中的什么互相争宠的美女或更劲爆点的东西,反而只是一间平平无奇甚至于过分朴素的卧室,唯一不同的可能是紧贴墙壁的部分有一处窟窿,隐约可以看到通向内部的阶梯。雷狮自觉无趣,正准备扭头时,突然一阵诡异的声响——那声音类似于有一双手正在撕扯着包装纸,细小且令人在意。

身后安迷修已经追了上来,秀气的眉头皱起,有些不悦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正准备非难几句,余光往卧室里一瞟,惊得直接伸手把雷狮向后一拽。

雷狮被他拽得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正要发火,却听见安迷修一声惊呼。他举高双手,像是要去接什么东西,随后雷狮就瞧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卧室书柜上的香槟不知为何遽然间瓶口炸裂,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黑色身影也伴随着酒液的迸溅被抛向空中。雷狮睁大了眼,发现那东西小小的一团,像是只仓鼠,可又比仓鼠大上好几倍,浑身毛茸茸的,在被“击飞”的途中发出害怕的嘶鸣。

“梅林的裤子!简小姐——”

看着安迷修急匆匆地冲上去接下那只大号“仓鼠”,并且像呵护易碎品似的抱在怀里。雷狮短路的大脑才逐渐恢复,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是他大喊梅林的裤子袜子或者臭靴子——毕竟谁会想到用某某小姐这样的称呼去喊一只宠物?!

既然简小姐是只大号“仓鼠”,那梅丽小姐肯定也……雷狮下意识环视卧室四周,果不其然在墙角处发现了个状似蚕蛹的小东西。并且在雷狮视线投射过去的瞬间,蚕蛹身上浮现出一双透明的翅膀,晃晃悠悠地沿着这个墙角挪到了另一边的墙角。

“……这些是你的宠物?”看着安迷修仍蹲在地板上不断给怀里的简小姐顺毛,雷狮脸色有一瞬的扭曲,勉强开口道。

他一向不喜欢毛茸茸或者偏可爱的小宠物,总觉得有些娘。当然这话是万万不能直接说出口的,可一时间雷狮的表情还是有些别扭。

出乎意料的,安迷修却摇了摇头。他此刻比之先前要放松了许多,脱去先前的无措,整个人显得更加自然。

“并不是宠物,算是……家人这样的存在吧。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一名神奇动物学家。”

 

 



搬家之前雷狮就有想象过自己的邻居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可能会是个普通的麻瓜,或者是平平无奇的巫师,总之他仅仅打算打个招呼就作罢,并不想有过多纠缠。说到底即便名义上已经脱离了本家,可某些沉淀在骨子里多年的东西——诸如身为纯血的矜傲、听多了贵族间的奉承、享受了太久众星捧月般的待遇后衍生出的自负。一时半会都无法从血脉里抹去。所以他不屑于住这样的地方,更不屑于和住这种地方的人打交道。雷狮深知此处只是一个暂时的庇护所,等到他真正成为傲罗展开拳脚,脱离自然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知道隔壁住着个劳什子神奇动物学家并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当然,起初安迷修这么说完时他是有点震惊的。可能震惊于这个职业,抑或是震惊于这样看起来傻兮兮的家伙也会是个学者。

出于礼貌,他也透露了关于自己的一点消息。当然绝口不提家族事情,只是说他一个月前刚刚通过了傲罗考核,明天准备上岗就任。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一般人此刻应该都会表露出吃惊、崇拜,总之种种喟叹赞扬的情绪。可安迷修除了刚听完后有点小吃惊,瞳孔微微紧缩外,这之后很快又收敛回了淡然的表情,继续低头照顾着他的简小姐,似乎这消息根本没让他的内心有半点起伏。

雷狮受惯了赞美,一时间面对如此冷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家伙真的不是在做戏,而是当真一点也不在意自己面前站着个年纪轻轻就入行傲罗的优秀巫师。瞧他专心致志哄小动物的模样,仿佛这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比这更重要、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雷狮都不确定自己走的时候安迷修是否有注意到,总之他深感被冒犯,非常确信地断定自己的这位邻居是个情商为负值的老学究。

不过这并不足以成为他一上来就想搬家的理由,雷狮虽然不爽,但也没那么矫情。他很快就把安迷修连同他那些宝贝动物的事忘在脑后,兴冲冲地通过双面镜叫上卡米尔、佩利和帕洛斯,打着庆祝自己成功当上傲罗的名号,跑去三条扫帚喝到大半夜。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雷狮酒量不错,哪怕对瓶吹了那么多也只是微醺的程度。他在半路上把一脸担忧的卡米尔打发回去,自己打着哈欠,晃悠悠地步行回到格里莫广场。吹了一路的冷风,走到房门前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但一进入到暖和的内室,那股子睡意又纷纷上涌。雷狮把外套脱下来随手一扔,整个人仰面就往床上倒。他知道自己此刻还没有洗漱,穿着衣服睡也并不舒服,但酒精与睡意一同在脑内形成催化作用,让他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盆温水中,不禁昏昏欲睡。

然后他就在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一个声音。由于床抵着墙壁,所以那声音毫无阻隔地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耳边——咚、咚、咚,像是啄木鸟在树上打洞,音量不大却异常恼人。

雷狮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枕头间企图逃避这股子噪音。奈何这破公寓的墙壁隔音效果差得仿佛只是糊了层纸在上面,无论他变化怎样的姿势,把手捂住耳朵还是用枕头裹住脑袋都分毫不起作用。

终于那点睡意被出离愤怒焚烧得一干二净,雷狮愤愤地跳下床,连外套也懒得披了,直接冲出门开始狂敲隔壁安迷修的房门。

这回开门的速度倒是快上了许多,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后,大门应声而开。不过安迷修的样子委实也有些狼狈,原本清俊的脸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右脸颊有明显的泛红。他穿着最普通的衬衫和长裤,只是胸前的位置明显有道划痕,像是被猛兽的利爪割裂过,头发更是乱七八糟,杂草般的发丝间还夹杂着几根色泽光亮的羽毛。

见着雷狮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安迷修先是一愣,旋即赧颜地摸了摸鼻头,赶紧把雷狮请进家里免得让对方站外面吹冷风。

“实在是对不起,那个……我也没想到今天弗洛瑞先生会这么不听话。”

有了先前的教训,雷狮已经很清楚这人口中的弗洛瑞先生一定又是哪只稀奇古怪并且如此难以驯服的神奇动物。他本来一肚子火,气得想掏魔杖,可偏偏安迷修一直在好脾气地道歉,清亮的眼眸里满是歉意。这好比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恼得雷狮骂也骂不出口,只能自己气得在屋子里打转。

“亏得你也是个巫师啊安迷修,就算你是从赫奇帕奇出来的——”

“啊,那个,其实我是拉文克劳出身来着。”

“……”

刚想借着学院的名头嘲讽对方一波,偏偏安迷修一句话又把雷狮给噎了回去。一时间气过头了,竟开始笑了起来,着实把安迷修吓得不轻。

“我说你好歹知道放点什么静音咒吧?说到底敢在麻瓜区研究动物你也是心够大,万一暴露了魔法世界我看你怎么办。”

“实在是不好意思,一般静音咒没办法挡住弗洛瑞先生发出的声音,因为他是我前几天去非洲考察的时候遇到的,瞧着受伤了就想带回来治疗。”安迷修耐心地解释着,但说到房子问题时又难免面露难堪,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不是个研究的好地方,“关于房子这个事……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在下积蓄着实不多,平时也都有在屋子周围做好麻瓜驱散的,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安迷修解释起这些时面色一直很平静,甚至于有些毫不退让的倔强,根本没有上午时候面对生人的紧张。当然,很快他又把强势的一面迅速收起,面上再度浮现出歉疚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怎么补偿才算好……对了,我之前有试过提取莫特拉鼠触手里的汁液,差不多可以完整保留抵御厄运的功效,送你一瓶做补偿吧。”

这话一说反倒让雷狮一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真有两把刷子,毕竟莫特拉鼠这种东西一般人可不太好对付。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爽,并且对于这份补偿只觉得麻烦。

不得不说此时安迷修整个人连带着他那群动物们,在雷狮的眼中都是一群接一群的大麻烦。他可不想万一真有哪天这个傻子不小心暴露了身份,魔法部纠察起来还连累了自己,丢了刚到手的工作。

不过最后雷狮还是善心大发,勉强从回忆中想起来家族的藏书库里似乎有过一条高级静音咒。虽然他强调了很多遍这是为了保证他自己的睡眠质量,但安迷修依旧乐呵呵地跑进了自己的地下室(就是卧室里的那个窟窿洞),拿了瓶传说中莫特拉鼠触手的提取液给雷狮。

但这并不能打消雷狮想搬家的念头。那几天同卡米尔的双面镜通信中也全都是关于这个古怪邻居的吐槽,导致虽未见其人,但卡米尔已经听了不下十几遍安迷修这个名字。只可惜傲罗初期工资少得可怜,即便雷狮天天叫嚣着要搬离这个鬼地方,最终也只得老老实实地继续住着。

 



 

这一住,不长不短的,就是一年出头。期间雷狮又有过几次想搬家的念头,可也不知是天上梅林有知,还是他与这栋房子与这该死的邻居孽缘未尽。总之理由千奇百怪,有时候是刚看上的房子被人给走后门先抢了,有时候是看动态图片时候感觉房子还挺好,可见到之后才发现实物与图片极度不符。兜兜转转,最终反而真在这地方停留了下来。

和安迷修的关系也从初见时的误解有了些许改观。当然,雷狮依旧讨厌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尤其是有段时间安迷修对蒲绒绒来了兴趣,只要一推开地下室的门,那些小东西就仿佛被一阵风吹过似的,呼啦啦全扑到了雷狮的身上。偏偏安迷修还是个没眼力见的,看着自己从脑袋到腿上都黏着这群毛团时还在那儿乐不可支,直到雷狮威胁要来个烈火熊熊时,他才有些恋恋不舍地把蒲绒绒们唤了回来。

说起来,拿到安迷修地下室的门钥匙也是个意外。可以的话,雷狮当然一辈子都不想踏进那块充斥着各种生物的地方。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被邀请进去时着实被安迷修精妙的空间魔法和布局惊艳了一把,但很快一桶带着腥味的生肉递到他手里时那点子感叹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因为魔法存在着时间限制,隔了没几天雷狮又被同样恼人的声音给吵醒。不过这回不是他去敲安迷修的门,反而是安迷修苦着脸来敲了雷狮的门。

“实在不好意思,那个,有空来帮个忙吗?”

为了自己以后的睡眠质量,雷狮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但还是披了件外套跟着进了安迷修的屋子。

那是他第一次进到安迷修的地下室。明明从外面看上去只是个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的楼梯口,可顺着爬下去才发现里面被布置了折叠空间魔法。每个房间在没打开前都仿佛一张平展的纸,可等到打开房门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这回出问题的依旧是安迷修口中的那位弗洛瑞先生,雷狮努力回想了下几年前课本上学习的关于神奇动物的知识,勉强辨别出这个一脸呆愣的傻鸟就是传说中的卜鸟。

“所以真的听到这家伙的叫声就预示着死亡即将降临?”雷狮看着这鸟脑袋上立着的几撮呆毛,总觉得越看越好笑。

瞧着一人一鸟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安迷修瞬间哑然失笑:“当然不是,那不过是传闻而已,其实只是预报大雨要来了。”

“哦——”雷狮拖长了调子,了然地点头,“原来就是个鸟样儿的天气预报。”

经过安迷修的一番解释,原来是这傻鸟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某个充满黑魔法的禁地,结果现在身上烙下了诅咒。但安迷修对黑魔法这方面一向苦手,以前黑魔法防御术课也就刚好得个A。说到这儿他难免赧颜,手指蹭了蹭鼻尖,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这次你打算付什么报酬?”雷狮听罢挑挑眉,双臂环绕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

老实说上回安迷修给的东西还当真有了点用处,本来也只是抱着随便试试的想法,谁知道当真在战场上倏然间福至心灵,躲过了敌人一道致命魔法。所以这回他也没直接拒绝,反而是想再看看安迷修还能变出些什么好东西来。

“囊毒豹的提取毒素怎么样?”

“成交!”

一来二去,雷狮反倒成了这个地下室的常客。他一开始还不大情愿,可偏偏安迷修这人神奇得很,总能拿出来他现阶段需要的东西。反正大部分事情也就是举手之劳,久而久之,雷狮心理也没了那种抵触。尤其是不知为何他格外喜欢逗弄弗洛瑞先生,每次看这个傻鸟呆头呆脑的样子就让他想起人前讲话磕磕巴巴的安迷修,果然是物随主人形。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雷狮倒也发现了安迷修这人的毛病。说他傻吧,在神奇动物研究方面又聪明异常;说聪明吧,人情世故却是一窍不通。后来雷狮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家伙的眼里只有他的一群宝贝动物,估计在心里要是排个重要程度划分,麻瓜和巫师一定是最低等级的存在。

而且一工作起来就投入到忘我。好几次雷狮折腾完了手上的事,叫了安迷修几声都得不到回应,跑到隔壁放着鸟蛇的屋子一看,就见这家伙正蹲在鸟蛇的窝前,温声细语地给小鸟蛇们喂奶。

换做以前,雷狮从来都没正眼瞧过这样的人。他的血脉里流淌着暴戾与怒火,时时刻刻渴望在战斗中,通过魔杖倾泻魔力来发泄心中莫名的情愫。若是给每个人的魔杖做一次闪回咒的调查,那毫无疑问,他的杖尖散发的都是攻击的血色与怒吼。

可自从遇见了安迷修后,这样的想法有了些许改变。

即便是看着一个大男人像个保姆似的忙前忙后,施展的魔法无关血腥与死亡,而都是善意与新生,雷狮也难得觉得还算不错。他想,可能因为安迷修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去爱去想做这样一件事,像是他渴望成为傲罗一样,这个人也同样在尽自己所能地坚持着,为成为一名合格的神奇动物学家而坚持着。

他不确定这样的想法究竟是什么时候成形的,总之雷狮可以笃定,见过安迷修工作态度的人一定都会对他报以这样的评价。

所以当他发现有一天,自己的视线无法从这个人的身上离开时,心里居然并没有排斥,而是只觉得熨帖。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努力去发光的人。

  

 



安迷修在两人第一次吃饭时聊起了他眼下的就职情况。毫不意外,这家伙也在魔法部,并且隶属于申请生物管理控制司。

那天晚饭是在安迷修家吃的,原因记不太清了,可能是雷狮帮忙给角驼兽喂了食,又或者是帮忙找回了不知道溜达到哪儿去的隐形兽。总之有这么个由头,安迷修亲自下厨款待了他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照顾那群小动物的饮食所以熟能生巧了,忙前忙后半个多小时,居然还真的整了一桌像样的饭菜来。雷狮礼貌起见带了瓶火焰威士忌,可安迷修连忙摆摆手说自己喝不来这些东西。于是面对一桌饭菜,雷狮这边豪爽地一杯杯美酒下肚,安迷修在另一边微笑着慢慢啜饮着自己的南瓜汁。

那时候两人已经做邻居了有一段时日,关系比之从前也好上许多。安迷修难得有个除了神奇动物外的活人可以对话,夜晚的气氛又常常使人容易倾吐心声,便一边吃着饭,一边像倒豆子似的和雷狮说着自己的那些烦心事。

原来他真像之前自我介绍时所说,最初的想法仅仅是单纯地做个神奇动物学家。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但奈何是麻瓜巫师出身,连上学的费用都靠着年年申报的奖学金,毕业即失业,没什么办法便只好进了魔法部。

“因为成绩还不错,所以一进去就被分进了处置危险生物委员会。起初我还挺高兴的,毕竟这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兴趣爱好与工作对口吧。”安迷修耸耸肩,把盘子里的咖啡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也不去吃,反而像是在玩什么游戏。他忍不住叹气,话语里难掩失望,“但后来我才发现这地方跟我想象的差距甚远。我以为这种处置是类似于救助或者教化这样的方式,谁知道上班第一天,上司就派我跟一个前辈去了爱尔兰岛上杀了一只因为保护幼崽而攻击巫师的八眼蜘蛛。”

雷狮毫不意外安迷修会受不了魔法部的残忍举措,毕竟那群家伙一向以巫师利益为重,不过说到底,面对那些危险的生物也很难有人会去想着保护。

可偏偏安迷修就是这样一个怪胎。他的那点仁慈、悲悯全都毫无保留地倾泻在了动物的身上,反而对于自己的同类——巫师这个种族抱有着深深的不解与厌恶。

雷狮觉得有些好笑,但礼貌起见不可能真的在饭桌上笑出来。这个世界上圣母心理的人他算是见得挺多,但头一回有人是对动物圣母的,实属罕见。雷狮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对方略显黯淡的神色,讶异地开口道:“你大可以换份工作,我是说,在霍格沃茨当个助教也挺不错的。”

“……”

他本是好心建议,话音刚落却发现灯光下安迷修的面颊有一瞬的泛红。下一秒就听对方不好意思地说道:“没办法,魔法部给的工资比较高。”

果然,还是万恶的资本主义。雷狮了然地点头,表示自己很懂,并且丝毫没有这之前自己也是贵族的羞赧。

这之前雷狮对安迷修抱有偏见,偶尔出门上班碰到一起了也不想打招呼。后来关系有所改善后,莫名其妙的,两人就变成了一起走在上班的路上。偏偏早上时候麻瓜众多,魔法部有令非必须时候禁止幻影移形,搞得雷狮尽管浑身难耐,但还得忍受着身旁安迷修碎碎念似的唠叨着他家的这位小姐或者是那位先生。

这样的路走了一次两次倒还好,走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很是讶异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养成了在门口等着安迷修一起上班的习惯了。偏偏这里面不正常的只有他自己,安迷修依旧每天乐呵呵地上下班,话里话外除了神奇动物再没其他。

老实说,雷狮虽然长得惨绝人寰(自我认为),并且曾经的贵族头衔闪闪发亮,但要说恋爱什么的还真一次都没谈过。追他的女生当然可以从霍格沃茨的校门一路排到霍格莫德(自我幻想),可瞧着那些漂亮或普通的面孔,想想要和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相处,雷狮就难免浑身一抖,宁可去约上狐朋狗友喝个通宵。

但眼下,他对着一个长相平庸、生活乏味、满脑子装着小动物的家伙有了某种难以名状的情愫。这感情他前十八年都未体会过,只从言谈、书本上知晓皮毛,甚至曾经不屑地嘲笑除了碍事就没什么用处。可当这些东西此刻在他心底萌芽时,这才发现光从言谈和书本上理解是无用的,因为这东西根本解释不清,旁人也无法感同身受。

他跟卡米尔吐槽了无数遍。可怜他弟弟本来就面临着N.E.W.Ts考试的折磨,这边还得听着自家老哥姗姗来迟的懵懂恋情。最后弟弟听不下去了,说哥你喜欢就去告白吧,不然折磨你也折磨我。雷狮虽然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非常义正辞严地纠正着弟弟,说还没到喜欢,就是有点好感。随后他就被双面镜那头的卡米尔深深地鄙视了。

雷狮觉得挺委屈,毕竟他真的说不上来自己有多喜欢安迷修,谁都有初来乍到头一回的时候,还不允许他第一次喜欢人所以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吗。可他又的的确确觉得安迷修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不然他也不会越来越频繁地出入对方的家里,越来越期待每天的一起上下班。虽然明知道安迷修这个纯傻子估计这辈子也不懂喜欢除了神奇动物以外的生物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可就是看着这小子跟他眉飞色舞地聊着那些小动物们的趣事,雷狮头一回觉得身上再黏一堆蒲绒绒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忍受了。

但很快这些就变得不能再满足他了。那些东西像是黑暗中的魔鬼网,随着雷狮的挣扎扭动而将他缠绕得愈加紧滞,以至于难以呼吸。

雷狮闲暇的时候就溜达去四楼的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其实也没想好要去做什么,但纯粹就是坐不住。心里头想见见安迷修,然后这脚就自己动了起来,一不留神就已经站在了办公室门口。来的次数多了,和前台值班的艾比都混了个眼熟。起初小姑娘还挺自作多情,心想这个帅哥天天来这晃悠是不是为了自己,结果没成想这小子眼神根本没往她这儿瞟,目不斜视地就往安迷修的那张桌子走去。恼得小姑娘羞红了脸,好几天都没跟安迷修打招呼。

安迷修坐在办公室的时候倒同他在地下室时判若两人。在地下室的时候总是忙活得停不下来,可坐在办公室里却一脸兴致缺缺。他手边摆着已经放冷了的茶水,桌上摊着一本草药学资料,可过了好几分钟都没翻一页。

雷狮溜过去吓他,结果没成想这人这么不经吓,差点连人带椅子翻到地上。安迷修揉了揉被撞疼的脑袋,无语地看着身后笑嘻嘻的雷狮。

“幼不幼稚啊你?”

说实话雷狮也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幼稚得很,他以前也从来没干过这么无聊的事。在霍格沃茨的时候恶作剧的过分程度比这个要严重得多,不过那些都是真的想整人,而现在他只不过是想逗逗眼前的人。

“总比某些人上班开小差强。”雷狮挑挑眉,一句话把安迷修噎了回去。

“梅林……我也不是故意的。”安迷修难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四下瞧着同事不在,便把雷狮拉到跟前,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东西来。

这边雷狮还来不及欣喜这小子的投怀送抱,结果下一秒一低头,在看到一封粉色的飘着淡雅香水味的信笺后立马脸色一黑。这种东西他用脚趾想都知道里面写着些什么。

“哎,我今早上班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东西,夹在我的日记簿里。说真的我连那位小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说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直接扔了拒绝啊。雷狮在心里翻着白眼。当然话到了嘴边,自然就变得委婉了许多,虽然也委婉不到哪儿去。

“还能怎么办,你就是太天真了安迷修。你想想你都没见过这女的,她还给你写告白信,肯定是图谋不轨啊。”

一般人哪里会信雷狮的鬼话,但偏偏安迷修就不是一般人。他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觉得雷狮说得很有道理,想了想还是掏出魔杖把信给烧了。

“丢在垃圾箱万一被人捡去了,对她的名声不好。”安迷修后来解释道。

雷狮撇撇嘴,不以为意。

他寻了把椅子搬过来,反着坐下,双手趴在椅背上盯着安迷修办公。饶是向来视人类于无物的安迷修也架不住身旁有个眼神跟电灯泡一样晃眼的家伙,无奈把资料一放,抬眼看向对方。

“看来今天没任务?”

雷狮摇摇头。

“喂。”他看着虚空中的一点微微出神,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有想过以后找什么样的对象不?”

安迷修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眼睛微微睁大,旋即又眯缝着笑了起来:“今天突然升级成情感顾问了?”

“啧,问问还不行了?好奇你这自闭模样的人以后会讨个什么样的太太。”

“哈,我还真没想过这种问题。”安迷修抓抓头发——这是他招牌的思考方式,不管临出门前抹上多少发胶,没过一会又能给这人抓成鸡窝样。“可能因为我的世界里一直只有动物吧。怎么说呢,我其实不太擅长人际交往这种事情,小时候也经常被人取笑不会说话不会看人脸色。但跟它们在一起的时候就不需要思考这些,它们是很纯粹的,像我一样——啊,你别笑我,我是真心这么觉得——我们不善言辞,心里想什么就都表现在脸上。可能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是很失格的事情吧,而且躲进自己世界里的我一定也是很幼稚的。我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接纳这样糟糕的我,不过我也不是很介意就是了。就这样过完一生也挺好的。”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但毫无疑问这的确是发自他的真心所言。要是换个别人说这种话雷狮肯定会嗤笑,可由安迷修说出来他却不得不认真思考。

就像他自己所言,这家伙真的是个过分纯粹的人。在大染缸似的眼下社会中,居然还能有这种家伙,怀揣着仅有的一颗赤子之心,固执地固步自封地驻留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那一瞬间雷狮甚至很是犹豫,他一个一向自信到自负的人居然也会犹豫:他不确定是否要把这种感情告诉安迷修,是否要将本不该这个人承受的情愫强加在他的身上。毫无疑问安迷修是把他当兄弟朋友的,而一旦被告知自己的朋友居然想上他,这家伙肯定要被吓个不轻。

他就是在那一刻做了要搬家的决定。是第五次,并且这次一定要成功。

  

 



雷狮终于在凯莉的死亡眼神中敲定了一处房子。位置在戈德里克山谷,标准的巫师聚集地,几乎花光了他工作以来积攒的大半积蓄。

有趣的是一般人要是换了处更好的新家都是喜笑颜开,偏偏到了雷狮这儿却是满脸阴云密布,看得小魔女心惊肉跳,悄声问了卡米尔好几次你哥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搬家来着。说实话卡米尔也挺讶异自家大哥的决定。雷狮不说任性妄为吧,但至少少年时期几乎是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得到什么,很少会去思考太多。搬家毫无疑问就是放弃了安迷修,他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总归都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卡米尔并不打算去过问。

搬家预定是在三天后,雷狮犹豫了几次要不要跟安迷修知会一声。他倒也不是说打算老死不相往来,可说到底一时半会放弃还是很难,不如一段时间不见面会比较好。于是他忍住了身体本能的习惯反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熟门熟路地跑去安迷修的地下室,而是顶着寒风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这地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寒酸,即便是住了这么久也依然不能增添点生气。雷狮沉默地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打开冰箱企图找点吃的。但他这段时间几乎餐餐都去安迷修家蹭,冰箱里除了小半盒鸡蛋和几天前买的马粉蛋糕外再无其他。雷狮神情恹恹地拿出蛋糕咬了一口,随即被甜腻的味道恶得蹙紧了眉头。他没来由地开始想念起安迷修烤的咖啡蛋糕,甚至连嗅嗅、蒲绒绒和那只蠢笨的卜鸟都一起想念了起来。

把蛋糕扔进垃圾桶,此刻已经胃口全无。平常这个时候他一般都在安迷修的地下室里打发时间,喂喂月痴兽,逗逗卜鸟,帮着给恶婆鸟施沉默咒;总之不论哪样都比现在无所事事地瘫在沙发上强。闲着也是闲着,雷狮干脆站起来收拾行李。他把这两天不需要用到的东西都打包进了纸箱子,箱子堆在客厅里,只等着搬家的时候直接用个缩小咒扔进口袋里就好了。

他跑进卧室里收拾衣物,却忘了之前和安迷修互相留了门钥匙,两个人自从混熟了之后互相串门都直接用钥匙而不是敲门。结果当安迷修端着热腾腾的苹果派进屋时,面对着的就是满客厅的纸箱子。

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原本想要分享美味的心情骤然降到谷底,他看着从卧室抱着一堆衣服走出来的雷狮,两个人互相大眼瞪小眼,脸色一个比一个难堪。

“……这是准备要搬家了?这么突然,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安迷修拿手指搔刮着面颊,他小心翼翼地把盛着苹果派的托盘放在茶几上,想摆出个轻快的笑颜,却发现嘴角怎么都做不出上扬的弧度。

他哪里知道雷狮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哪句话,才导致好不容易有了个新朋友,这回又让他给弄丢了。满心的失落如潮水般上涨,几乎顷刻间就要将他淹没。安迷修只觉得胸口窒息般难受,他看着雷狮,对方神色僵硬,但却并没有想要解释一番的打算。他在心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随即苦笑了下,道了声晚安便扭头离开了。

一直到安迷修轻轻带上门,雷狮都还没反应过来。他怀里抱着一堆衣服,愣愣地站在原地,模样滑稽得很。心底的两个声音像是在争吵,一个叫他赶紧去跟安迷修解释,一个又苦口婆心说不如将错就错刚好断个念想。犹豫之间,安迷修早已跑了个没影,雷狮颓唐地把衣服一股脑地丢进行李箱里,抱着脑袋,气得满屋子打转。

隔天早上上班,果然安迷修没有准时来敲自己家的门,雷狮经过对方家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往前走。

伦敦湿冷的天气几乎要冻到人的骨髓里,雷狮下意识地裹紧披风,手指不动声色地给自己套了两层保暖咒。他的肺部灼烧似的疼痛着,好巧不巧,昨天他刚好把药给吃完了。那药是安迷修在得知自己中了黑魔法后特地配的,比圣芒戈开的处方有用许多。按照平时,雷狮吃完肯定早就厚着脸皮去讨新的药剂了,可偏偏发生了如此尴尬的事,眼下又来不及去圣芒戈,这痛自然只能硬生生地受着了。

跟着人流一道汇入魔法部的电梯,刚到办公室椅子都还没坐热乎,雷狮就接到了上头的紧急任务,说是和高危生物贩卖有关。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叼着从嘉德罗斯那儿顺来的甘草魔杖。天晓得这小个子抽屉里哪儿那么多的零食,大概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长不高的原因吧。

因为牵涉到高危物种,此次派遣的人员众多,并且还有其他部门成员。雷狮懒洋洋地走到队尾,一抬头,发现安迷修这家伙居然站在自己的左前方。并且好死不死的,两人还分在了一个小队。

安迷修也注意到了雷狮,他斜眼瞥过去,就见雷狮正睁大了眼诧异地盯着自己。一晚上的工夫也没能消化掉这人的不告而别,安迷修捏紧了袖子里的魔杖,又把头扭了过去。

 

 



偷渡的高危物种是雷鸟。这种鸟类异常稀有,已经被各个国家的魔法部定位为一级保护动物。前方情报员探测到的偷渡路线是英吉列海峡的多佛尔附近,偷渡者打算借助魔法部管辖的薄弱区进入法国境内,以贩卖掉这只稀有的雷鸟。由于雷鸟的难以驯化,所以这回才会带上了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人。

因为是天空交战,大家伙纷纷领着各自的扫帚准备出发。雷狮拎着自己的火弩箭,看着安迷修拿着一把破旧的公用扫帚,他张了张嘴想叫这人干脆跟自己一起得了,但安迷修经过他时走得异常果决,连眼神也不分过来一个。雷狮无奈地耸耸肩,骑上扫帚,紧跟着安迷修腾空而起。

为了避免被麻瓜察觉,尽管所有人的扫帚上都施加了各种隐性措施,但防范起见,他们的飞行高度依旧保持在不低的水平。这就导致对流冷空气几乎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没一会,护目镜上就全都是雨雾凝结的水汽。雷狮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安迷修,这家伙明显飞得还不是很熟练,每次一见他上下左右的摆动,雷狮的那颗心也跟着跌宕起伏。一趟飞行下来别的麻烦没遇到多少,光担心着安迷修会不会不小心摔下去就吓得他一身冷汗。

这场行动是次地毯式搜索,好在雷鸟目标明显,应该很快就能被察觉。雷狮和安迷修跟着其他队员分散在他们负责的区域,两人离得不算远,至少大声说话都还能听得清楚。

“喂!给自己身上弄点保暖咒啊,傻子。”雷狮瞧着安迷修冻得直哆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骑着扫帚凑了过去,掏出魔杖三两下上了好几层保暖咒。

安迷修原本冻得苍白的面颊瞬间浮泛回血色,他不明所以地看着雷狮,想骑着扫帚往旁边挪一挪,但很快又被雷狮抓着扫帚头部给拽了过来。

“啧,你离那么远干嘛?你又不是傲罗,到时候被攻击没法保护你。”

安迷修眨眨眼,着实不太明白这人到底想做什么。明明准备搬家不告而别,可偏偏这时候又凑到他身边嘘寒问暖。他抿抿唇,干脆装死不做声。

凛冽的寒风吹拂在英吉列海峡的上空,傲罗们三三两两地分散着,有的小声交谈,有的警戒四周。安迷修和雷狮虽然凑得近,但两人着实相顾无言,心里头都各自梗着块石头,尴尬得只能骑着扫帚在海上吹风。

就在雷狮感觉自己脸都快被吹僵的时候,不远处的云层间终于出现了偷渡者和雷鸟的身影。这群家伙也是聪明,竟然集体使用幻身咒,顺便给上了枷锁的雷鸟一个障眼法,让它看起来就像只海燕孤零零地从高空飞过。好在安迷修敏锐地嗅到了雨水的味道以及发现了“海燕”周围浅淡的金光,那是雷鸟特殊的金色羽毛。

几乎是一声令下,埋伏在周围的傲罗一同冲了上去!

雷狮火弩箭飞得极快,手上魔杖抖动,几道闪电划破长空,倏然打破敌人的幻身咒。借助雷鸟所带来的暴风雨,雷狮最拿手的闪电之力几乎如鱼得水。银白色的电光如毒蛇般锲而不舍地追逐着敌人,魔力在血脉中偾张,无数咒语的释放带给雷狮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他骑行的身影几乎要同雷电化为一体,在追击中大笑着举着魔杖,于偷渡者因为惊骇而皱缩的瞳孔中红光乍现。

“雷狮!小心身后!”

安迷修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却清晰地在耳边炸裂。一瞬间,迫近的危险令雷狮汗毛倒立,眨眼之间肾上腺素飙升,在雷鸟震天的嘶鸣中立即提起火弩箭的头部调转方向。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原本待过的地方被大片雷电覆盖。雷狮喘着粗气机警回头,对上一双刚刚挣脱桎梏的愤怒瞳孔。

很明显,他光顾着追击敌人,却忘了还有个更棘手的家伙。

雷鸟原本的性情算不上暴戾,可被束缚了太长时间,积攒的怒气一触即发。它高昂起头颅,三对巨大的羽翼扑扇着带起阵阵狂风。此刻的巫师们仿佛纤弱的树枝,大家纷纷抱紧扫帚,在狂风中努力稳住身形。

此刻的雷鸟仿佛风暴中心,尖锐嘶鸣间带起狂风骤雨。没一会雷狮浑身就被雨水浇了个透彻,衣物在脊背上粘着,肺部像被火焰炙烤般生疼。但很快,一阵温暖的魔力席卷全身,雷狮诧异回头,就见安迷修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他身边,手中的魔杖泛着柔和的白光。

“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上头会有什么指令。”干燥的衣物让雷狮心情好了些,他不着痕迹地松开捂住腹部的手,冷眼看着被众多巫师围在中间的雷鸟。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他们都知道尽管雷鸟是名义上的一级保护动物,但如果收回的前提是要以牺牲大量巫师为代价,那么这一级保护也变得名存实亡。但雷狮知道安迷修想做什么,这小子肯定又圣人心理作祟,希望能完成对雷鸟的回收。

“我建议你最好别去送死。”雷狮下意识地想去抓安迷修的手,但却发现对方正紧紧捏着魔杖。这一动作寓意着什么谁都清楚,不过要是这时候真就放弃了,好像又不大符合安迷修的人设。

可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雷狮想,即便粉身碎骨,也会为所爱在所不惜。

“你欠我个人情,雷狮,为之前的不告而别。”安迷修裹紧了身上的巫师袍,轻快地笑了下,“你会补偿吗?”

“有话快说。”雷狮撇撇嘴,催促道。要是别人来说这话,他肯定扭头就走。可偏偏这话是安迷修说出来的,带着调笑的口吻,勾得他心痒。他知道安迷修在决定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这份人情的付出可能也会将他推向更深的旋涡中。但只要一想到这事是跟安迷修一起做的,雷狮就觉得无穷无尽的勇气与兴奋从心底向上翻涌。

“好,你帮我拿着这个,等会把瓶口打开,笔直地向前飞,不要回头。”安迷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沉淀着蓝色的絮状物体,“说起来你飞行课成绩怎么样?”

“哼,也不怎么样,学院第一而已。”雷狮冷哼一声夺过瓶子,又看了眼嘶鸣声愈加癫狂的雷鸟,“你不怕我临阵脱逃?没想到你还挺坏啊,安迷修,想送死还拉着我一起垫背。”

安迷修耸耸肩:“这不是相信你吗。”

“信你鬼话哦。”

“哎对了,雷狮,我们这算朋友吗?”

雷狮偏头,对上安迷修澄澈的眼眸。他在那一瞬间很想说些更出格的话,可落到了这个人的眼睛里,却通通都化为了无形。他猛地拔高火弩箭,带起的阵风吹得两人发丝凌乱,雷狮俯视着安迷修瘦削的身影,扬起魔杖,咧嘴笑了笑:“谁要跟你做朋友啊!大傻子!”

他几乎是在起飞的同时打开瓶盖,顿时一股奇异的香味传来。几乎同时间,原本在与傲罗争斗的雷鸟突然哑了火,它目眦尽裂地盯着雷狮的位置,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周身金光浮泛,翅膀扇动间带起的飓风将众人吹散出老远的位置。

“快飞——雷狮!”

还没等雷狮惊叹于安迷修居然还真能拿出来东西吸引雷鸟的注意力,下一秒他就听见对方一声惊呼,再抬头,雷鸟尖锐的喙几乎就要落在他头顶上空。

“梅林的裤子!”

雷狮顿时双腿夹紧火弩箭,抬高扫帚的头部,瞬间拔升十几米。无数乌云被他甩在身后,扑面而来的寒风刀子般刮在他的面颊上。他一刻不敢停地继续飞行,整个人几乎要化成一道疾风,霎时间除了紧跟其后的雷鸟,什么雷电、风雨还有众多傲罗都被他甩在身后。

他根本不知道安迷修下个计划是怎样,一边心里头把人骂了个底朝天,一边拼命逃窜。

“别太往上飞!你会呼吸不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出现了幻听,可一回头,居然真看见安迷修骑着那把破烂的扫帚追在雷鸟身后。这时候雷狮还有闲心感叹这小子飞行课成绩应该也不烂,结果一不留神就被雷鸟啄了一嘴火弩箭尾部的枯草。

“别停下来啊——!”

“你他妈的安迷修你说得轻松——这到底飞到哪是个头啊!”

“马上就可以了——”

雷狮还没明白这个马上到底是个什么时候,气急败坏地回头正准备再骂上两句,却见安迷修竟然双手脱离了扫帚,摇摇晃晃地准备往下跳。

“梅林的臭袜子!你疯了吗?!”

雷狮不敢停下来,但也无法阻止安迷修接下来疯狂的行为。他瞳孔微缩地看着这家伙像个杂技演员似的慢慢摆脱了扫帚,随后一个深呼吸,在雷狮的咒骂声中一跃而下,径直地落到了雷鸟的背上。

“安迷修——!”

瓶子里的气味早已消散,猛然被袭击的雷鸟瞬间暴怒,它没工夫再去追雷狮,反而像头狂躁的野兽,浑身抖动着想把身上的人类甩进海里。

“呼——呼——”

安迷修被颠得头昏脑胀,他努力想念出一段安抚生物的咒语,却被雷鸟狂躁的动作整得差点吐了出来。紧接着雷鸟迅疾向下俯冲,陡然间的失重感让安迷修整颗心脏都处于快要炸裂的边缘。

他拼命忍着嘴里的铁锈味,一遍又一遍地将无声咒附着在手掌内安抚着雷鸟。快速的降落又爬升让他逐渐耳鸣,脑袋也是晕乎乎的,全靠着些微意志去勉强支撑着。

他在迷糊间好像听到了雷狮的声音,像是隔了层鼓膜,沉重地清晰地传递到耳边。他听见自己的名字被那个人反复地呼唤,他从没听过雷狮会那样喊叫。不是嚣张的,不是矜傲的;而是焦急,迫切地呼唤着。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雷鸟终于停止了飞行,宽大的羽翼扑张着落在无人的海岸边。在它落地的一瞬间,安迷修就从雷鸟的背上跌了下来。他趴伏在沙地上,难以控制地干呕着,眼泪夹杂着冷汗如雨一般下落。他感觉自己此刻什么都看不见,眼前都是朦胧的泪珠,勉强能看见有光,然后很快,就发现一个身影涂抹着金色的光晕,跌跌撞撞地赶来。

“安迷修——!”

这回听得清楚了,的的确确是雷狮的声音。冰冷的躯体很快落到一个火炉般的怀抱中,暖和得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雷鸟……咳咳……”

他想让雷狮帮忙看下雷鸟的情况,可喝了太多冷风,刚一说话就忍不住开始咳嗽。安迷修扒着对方的衣袖想要坐直身子,张了张嘴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整个人就被向上提了起来,随后嘴唇上被覆了个温软的东西。

那是他第一次接吻。完全陌生的、柔软的感觉。整颗心只觉得空荡荡的,大脑也是空白的,可能一时间宕机了,被之前的风给吹傻了,半晌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说实话雷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安迷修。他本来做好了放弃的准备,也没真想过和一个只知道神奇动物的傻子过一辈子。但当他看见雷鸟带着安迷修在几个呼吸间就没了影子,一种灵魂仿佛被剥离的痛苦一瞬间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只能追,不要命地追,喊得嗓子里都呛了风。在看到雷鸟终于平息后也没能放松下来,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倒在沙地里的那个人,虽然这混蛋刚恢复意识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只可恨的鸟。

雷狮真想堵住这张恼人的嘴。于是一个冲动,就吻了下去。唇瓣刚碰触到的时候他还有些惶恐,可旋即心里头的怒火占了上风,只想以吻封缄,好好教训下这个不惜命的大傻逼。他一直都想吻这个人的,不然也不会在怒火消退后依然无法自持地啃噬着安迷修的唇瓣。他甚至能闻到一股子血的铁锈味,要是以往肯定洁癖心理发作,可落到了这个时候,却连从血的味道里都尝出点甜味来。

最终还是安迷修先受不了了,没有过接吻的经验,这第一次就差点弄得自己要窒息。手上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摆脱了雷狮,只是眼眶里还蓄着泪水,刚想说话,就发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哟,接个吻,还能把你气哭了?”雷狮伸手帮安迷修抹了把脸,揶揄道。

“……明明就是之前呛得。”安迷修还有些不在状态,毕竟他对那种事情一窍不通,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雷狮为什么要吻他。想问可又觉得难以启齿,只能自己把自己憋得脑袋更晕乎了。

“你为什么——”好在他终于还想到了一个问题,安迷修不解地抬头,看着雷狮,“刚刚为什么说我们不是朋友啊?”

“噗,你是真的蠢啊安迷修。”雷狮好笑地摇摇头,把安迷修从沙地上拎起来。此时乌云散尽,雷鸟驻足海边安静地啄食着浅滩的鱼虾。有光好不容易从云层的罅隙间渗落,洒在两个人和一只鸟的头顶上。

“你见过哪个朋友还接吻的?”

“那……”

“对了,我要搬家了,你要一起来不?”

安迷修诧异地抬头,就见雷狮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那点光把眼前人照得周身金光浮泛,像是雷鸟展翅的身姿,总之比任何一本书上记录的神奇动物都要更吸引人。

他几乎是被蛊惑了地开了口,回答道:“好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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